莫凡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后，走向了通往剑渊的小路。

    到的时候，夜色已经笼罩大地，不过今天月明星朗，月光犹如一层银色的纱衣将御剑峰笼罩，恬静宁谧。

    在接近剑渊的时候，莫凡没有靠的太近。

    是不敢靠的太近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那老柏的柏香范围有多大，而他现在的位置，是在一处弯角，还看不到剑渊，也看不到那岩壁和老柏。

    “前辈，崖柏老前辈？”

    莫凡呼唤了一声，静谧的夜，他虽然控制了一下，但声音还是很清晰。

    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估计那老柏又是睡熟了吧？

    “崖柏前辈？晚辈又来……晚辈来探望您了。”

    依旧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莫凡在接连喊了五六声后，耳边终于传来了那苍老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哎……还让不让老人家安生了，才刚刚睡熟，是谁这么讨厌，扰人清梦，罪大恶极啊。”

    莫凡心头一喜：“崖柏前辈，是我啊，昨天我们还见过的。我是专门来探望您的。”

    四周安静了一会，足足几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后，那老柏的声音才传来。

    “昨天？我怎么不记得了。”

    “崖柏前辈，这里附近有您的柏香，我不敢靠近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对对对，柏香，我的柏香可是好东西，无色无味，风吹不散……”

    莫凡无奈的摇了摇头：“前辈，我是来探望您的，但是这柏香可以使人陷入幻境，我不敢过去。”

    又过了一会，老柏悠悠的道：“探望我？不知多久了，我已经没有朋友了，他们都不在了……哎，没想到还有人会探望我，你过来吧，我已经把柏香收了。”

    莫凡这才继续向前走。

    绕过山岩的弯角，便可以看到远处的剑碑了。

    当日他怀疑，有可能和金鳞来到这里的时候，就已经着了那柏香的道。

    来到那剑碑前，莫凡借着月光看向岩壁上的那棵万年崖柏。

    几十丈高的岩壁光秃秃的，唯有这一棵崖柏从那石缝里艰难的生长出来，它就好像一个时间的见证一样，在这里风雨飘摇的生长了一万年，甚至更久，此时此刻，莫凡隐约间可以感受到老崖柏的那种孤寂感。

    “小娃娃，就是你要来探望我老人家吗？”

    一道幽绿色的光芒从崖柏上透出，落在莫凡的面前，显化出昨日那个枯瘦的老人。

    老人打量了莫凡一眼，略显惊讶的道：“哦？怎么会是你？”

    “不对啊，你小子这是返老还童了么？我记得两千年，不是，三千年，好像也不是，反正我记得你不是这个样子啊。”

    莫凡无奈的摇了摇头，心说这老崖柏的记性可真是太差了。

    前不久刚刚见过，今天就忘了。

    但说它记性不好，有些事它却记得很清楚，这句话，倒是跟昨天说的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“不不不，你不是他，你只是身上有他的气息而已，小娃娃，你是谁啊？”

    莫凡微微皱眉道：“崖柏爷爷，我是您口中那个他的……传人。”

    一句崖柏爷爷，拉进了与老崖柏之间的距离，老崖柏微微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你叫我爷爷？”

    “没错，以您的年岁和辈分，叫声老祖都不为过呢。”

    “呦，哈哈哈，好好好，油嘴滑舌的，不过我喜欢。”

    莫凡上前一步：“崖柏爷爷，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，一定很寂寞吧。”

    老崖柏看了看那面光滑的岩壁，叹了口气：“哎，什么寂寞不寂寞的，我活的太久了，以至于甚至不知道寂寞是什么感觉。”

    他指了指岩壁下的一个角落。

    “原来在那里有一株灵草，陪了我很久很久，一千年还是两千年的，后来它炼化人身，去修行了，说是有朝一日一定要登上仙界，不想在这凡俗之界生存。”

    “再后来就没有回来过，可能是升仙了？不知道，不记得了。”

    他又指了指岩壁上一块凸起的位置：“对了，我记得好像那里来过一只灵鹊，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，不过听久了，还蛮好听的，后来也飞走了，这里灵力充盈，它开了灵智，也说是要去修行，要看看这大千世界，这一去也就没有回来。”

    莫凡扶着老崖柏，在附近的一块岩石上坐下。

    “崖柏爷爷，谁说您记忆不好，这么多年了，您还记得蛮清楚的。”

    “小娃娃，有些事情，不是你能不能记住，而是你愿不愿意想起。这些都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，所以，就算我老糊涂了，也不会忘记的。”

    莫凡取出一个酒壶：“崖柏爷爷，我这有酒，您要不喝点？”

    “酒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酒，怎么，难道崖柏爷爷没有喝过？”

    老崖柏接过酒壶，摇晃了两下，随后打开壶盖，闻了一下，不由得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是这个味道，不好闻……而且还有些刺鼻。”

    莫凡往前递了递：“您尝尝，我最开始喝的时候也很不习惯，但是多喝几次，您会喜欢上这个味道的。”

    老崖柏尝试着喝了一点，莫凡说道：“崖柏爷爷，既然那灵草和鹊鸟吸收了这里的灵力后都渴望着修仙，您为什么不呢？”

    老崖柏喝了口酒，辣的直咧嘴，他忍了一会缓过来才说：“我为什么要修仙？它们都是嫌自己的寿元太短，都想活的久一些，小娃娃，你不也是么，可我……哎，我现在倒是觉得，活得太久了，也不是什么好事，所以我每天睡觉，有的时候一睡就是很多年。”

    老崖柏起初喝几口酒，感觉火辣辣的，实在不怎么习惯，可是酒味回甘，细品之下醇香无比，老崖柏晃了晃手里的酒壶。

    “哎呦，还别说，这东西味道虽然辛辣无比，但细细品上一品，倒也有些味道。”

    莫凡跟老柏聊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之久，他给老柏讲了一些故事，老柏则喝着酒，听着故事，喜笑颜开，但莫凡全程都没有提要到剑渊吸取剑灵之气的事。

    一直到月上中天，莫凡这才辞别老柏。

    老柏不知不觉已经将酒壶里的酒水喝干，听莫凡要走，老柏急道：“等下，小娃娃，你这就要回去了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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