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的冬天，还是那么冷。

    松花江北的深山老林，更冷！

    李小虎带着陈雯雯走在落满了厚厚的积雪的小路上，瘸子默默地跟在后面，他一个瘸腿的，走起雪路来一点儿都不吃力，倒是前面两个东北土生土长的，却是越走越觉得气儿不够用了！

    为了照顾这有些废物的两口子，瘸子只能走到最前面去淌路，可即便如此，那两口子还是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。

    就这样，走走停停……

    好在天黑之前。

    三人终于走进了二道沟！

    放眼望去，一处在这无际的大山里根本不起眼儿的山坳坳里，差不多是几间茅草屋，被积雪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。

    正是做饭的时间。

    大部分茅草屋的烟囱里，都在往外冒着呼呼的白烟。

    白烟随风飘散，却又不会瞬间散去，渐渐地……整个山坳坳里都被烟雾笼罩，一时间看起来，恍如仙境！

    “真美啊！”

    这不是陈雯雯的感叹。

    而是铁拳瘸子的感叹。

    瘸子不是东北人，也很少会来东北，也从未走进过被积雪覆盖的深山老林，所以见到这样的场景，难免会感慨一番。

    至于陈雯雯，她也觉得这场景很美，但她一辈子都不会说出“好美啊”这种话，最多会嘀咕一嘴：“真好看！”

    李小虎点了根儿烟，站在过膝的雪地中，望着二道沟最大的那间院子。

    他不用猜都知道，那最大的院子，肯定就是他老爹和鬼爷住的地方，别看那俩老头都岁数一大把了，但却都非常的勤快，就凭那院子里的雪除的最干净，就指定是那俩老头无疑了。

    “雯雯啊！”

    李小虎也有些感慨，指着那院子，朝着媳妇儿说：“等你老了，你愿意来这种地方生活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愿意！”

    陈雯雯回答的干净利索。

    “为啥呀？”

    “上厕所不方便！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说的没毛病，我在农村也好，山里也好，吃的住的都能习惯，就是冬天出去拉粑粑冻屁股，受不了啊！”

    “你真恶心！”

    “嘿嘿嘿……走吧，带着咱瘸哥去吃点儿好的，再坐在烫屁股的火炕上喝顿大酒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啊好啊！”

    瘸子竟然欢快的鼓了鼓掌。

    拳王也好。

    杀手也罢。

    谁不想品尝未知的美好呢？

    就说这深山老林里，大冬天的，坐在烫屁股的火炕上，三五好友，吹着牛逼喝着酒，不用为任何生计发愁，你说爽不爽？

    三人下了坡……

    很快就走到了大院儿门前。

    朝里面望了望，发现一共两间房，两间房里都亮着油灯，东屋的明显比西屋亮，西屋里明显没人，东屋里却能看到四个人的影子，四个人，那除了老李和老鬼之外，就铁定是他俩带来的那俩光头了。

    这两个光头啊，李小虎只是听过没见过，据说也是惹了大事儿，然后经人介绍，就死心塌地的跟了老鬼的。

    老鬼是瞎子的干爹，这老家伙可是一身本领啊，就连瞎子那样的亡命徒，都被老鬼收拾得服服帖帖，你说他老鬼牛不牛逼？

    篱笆包裹的院子。

    树棍打造的大门。

    轻轻一推。

    门就开了。

    李小虎根本也没多想，也没有先吆喝两声，合计着他来自己老爹的家，总不用先找人通报一下吧！

    可就是这样一个举动。

    却差一点要了他的命。

    刷……

    一声破风声响起？

    一道寒光眨眼就到……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

    瘸子瞬间健步上前，一肩膀就撞开了李小虎，他自己虽然用最快的时间躲避了，但还是稍稍慢了那么一点点。

    一把刀，从瘸子的脖子旁边飞过。

    一道细微的伤痕，隐约可见！

    “我操？！”

    李小虎真儿真儿的被吓了一大跳，他见过拿枪突突的，可是这还未见人就飞刀来袭的场景，他生平还是头一回见！

    甩飞刀的人，肯定是个玩儿刀的高手，可是，无缘无故就飞刀，还朝着人的脖子飞，什么仇什么怨啊？

    刷……

    又是一把飞刀袭来。

    这一回。

    李小虎手疾眼快的，一下就撞翻了还在发愣的陈雯雯……

    刷刷……

    又是两把飞刀，从已经打开的东屋的房门里飞了出来，这一次，两把刀的目标，都是脖子已经流血却无动于衷的瘸子。

    而这个时候的瘸子，他的手里，已经握着他从腰间拔出的小刀了。

    两把刀袭来。

    瘸子竟然没躲。

    他抬手就左右挥舞……

    当当！

    两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。

    两把飞刀，不知去向……

    “哎呀我操，还叽霸挺厉害？”

    “哪儿来的呀？活腻了吧，不打招呼就敢硬闯鬼门关吗？”

    两个浓重的东北口音响起，一高一胖两个大光头，大冷天儿的，就都只穿着毛衣走了出来，他俩看起来全都三十多岁的样子，有几分相似，可能是兄弟，脑瓜子全都铮亮，两张大脸也满面通红。

    李小虎一眼就看得出来，这俩光头应该是喝了酒，他们的眼神都有些迷离，但却又莫名的透着一股子让人胆寒的杀气！

    李小虎没说话，他只是扶起了陈雯雯，两口子都往后靠了靠，因为他已经确定了，这肯定就是他老爹的家，这俩光头先是飞刀探路，然后又冲出来要打人，这很可能是这地方的一个什么规矩。

    某时某点儿，不打招呼就进门，还是外来人的话，很可能主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下杀手，这也不是不可能的！

    “来呀，喝呀！”

    “老东西，你还行不行啊？”

    东屋里，传出了两个苍老的声音，从灯影上看，是那两个老家伙，正坐在炕上对着喝酒。

    对于院子里即将要发生什么？

    那俩老头一点儿都不关心啊！

    很快……

    两个大光头，就站在了距离瘸子差不多五米的位置，他俩同时摸了摸铮亮的脑袋，然后有些好奇又有些诧异的，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瘸子，毕竟这个瘸子，可是个用匕首就能打飞飞刀的高手啊！

    “想怎么玩儿呀？”

    瘸子竟然先开口说话了。

    “吆，狠人儿呗？”

    “刀枪炮儿呗，这么牛逼？”

    光头哥俩满嘴的大碴子话，但却一点儿都不显得突兀，反倒是他俩要是像瘸子那样好好说话，才会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。

    铁南面无表情，见对面哥俩空着手，他竟也把小刀塞进了后腰。

    “行啊哥们儿，讲究啊！”

    “咋整啊，单挑啊，还是群殴啊？”

    光头哥俩已经开始晃悠着脖子热身了。

    铁南依旧面无表情，口气也不急不躁的说：“我不是什么刀枪炮儿，也不是来招谁惹谁的，但就凭你们刚才朝我老板射来那几刀，我完全可以不需理由就杀了你们，但我不能，因为我老板不会同意的。”

    “操！”

    “嘿嘿嘿……我说瘸子，你是不是以为，这天底下你是无敌的呀？”

    “哥，不废话了，干。”

    “我先……”

    光头哥俩咧咧了几句之后，看起来胖一些的可能是哥哥吧，晃着脖子活动着肩膀，看样子就要上了。

    “一起上吧！”

    瘸子却是蹦出了这么一句挑衅的话。

    “啥？”

    “一起上？”

    “瘸子，你确定？”

    “你可别后悔啊！”

    光头哥俩一开始很吃惊，但很快，他们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玩味儿的起来，好像他们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！

    “一起上吧，二十秒，二十秒我要是放不倒你俩，我就投降认输。”

    瘸子又补充了一下。

    突然间！

    光头哥俩就直接一起上了。

    李小虎当即就是一惊！

    以这个混迹大江南北的黑道大佬的视线来看，如果是江湖中人，亦或者是大流氓什么的，就算是最后一起上，但在上之前，肯定是要语言上叫嚣几句的，因为真的一起上了，那是会显得没面子的。

    可眼前的光头哥俩却不同，他们口气上有些不屑，可是却毫不犹豫的真的就一起上了。

    这意味着什么？

    意味着这俩光头，不是什么要面子的人，他们一起上就一个目的，击败对方，亦或者……杀了对方！

    瘸子动了，他闪电般的一拳，像炮弹一样的打向了胖光头。

    胖光头竟然没躲，竟是硬生生出拳和瘸子对了一拳。

    噗……

    拳头相撞的声音很恐怖！

    “我操……”

    一声本能的叫骂，胖光头猛地向后倒退了三步，然后就咬牙皱眉的快速的甩动着他被打的手臂。

    瘸子向后退了半步。

    但就是这半步，就看的李小虎心惊肉跳了！

    在李小虎的认知里，能抗住瘸子这一拳，只退了三步的人，倒也不是没有，但能一拳打的瘸子后退半步的，这是头一个。

    胖光头再次进攻。

    同时进攻的还有高光头。

    接下来……

    没有人叫嚣，也没有人叫骂，有的只是粗野的气息声，以及那拳拳到肉的让人听了头皮发麻的恐怖声响！

    没有花里胡哨的招数。

    三人就是硬碰硬的打。

    能用手臂格挡就格挡，脑袋能躲开就尽量躲开，即便是实在无法躲开，那也会直接选择硬扛！

    谁也没有大意。

    谁也不会留手。

    十五秒……

    当李小虎内心默念到十五的时候，胖光头在被瘸子连续击打了两下脑袋之后，终于咕咚一声砸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高光头咬牙又上。

    却被瘸子一个扫堂腿就扫翻了。

    瘸子做了一个收力的动作，然后嘴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，最后有些欣赏的看着地上的两个大光头，不卑不亢也不挑衅的说：“应该不到二十秒，可即便如此，你们两位，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！”

    地上，满头大汗的脸都开始肿胀的两个光头，喘着粗气对视了两眼。

    哥哥说：“我操，打不过呀！”

    弟弟说：“牛逼，真牛逼啊！”

    东屋里，突然一个沙哑的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：“大双、二双，吃亏了吧？嘿嘿嘿嘿……你俩整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，咋样，这回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比一山高了吧？妈了个逼的，丢人现眼的玩意儿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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