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玑道人继续道：“陛下，最大的证据就是贫道一直在撇清白昭昭和白家的关系，还有安王的关系！因为贫道不想伤及无辜！

    但凡贫道有什么阴谋诡计，也该是将白昭昭和她背后的人一网打尽，而不是仅仅针对她一个女子！

    事实上，根据贫道的卦象，白昭昭将来会成为祸乱天下的妖女，和别人没有关系，只是和她的亲生父母有关！

    所以贫道才希望陛下调查一下她的身世！贫道不为别的，只为了能让百姓将来免遭此祸！”

    永康帝微微垂眸，似乎在思考。

    安王和白霖悄悄对视一眼，都有些头疼，这道士确实在皇帝心里有点分量，给他扣上个欺君的帽子都没有拿下他。

    反而让他直接和盘托出，皇帝还听完了他的解释。

    气氛一时僵硬，众人窃窃私语，有相信安王的，认为天玑道人一开始就说谎了，现在也不可信！

    也有人相信天玑道人，认为他没必要故意为难白昭昭一个女子，对他没有丝毫好处。

    白霖沉声道：“道长嘴上说着要撇清舍妹与白家的关系，可她和白家的关系，本就世人皆知！又岂是随便说说就能撇清的？在下觉得道长还是不要拿百姓当借口，否则损了自己的阴德，怕是要令师门蒙羞了！”

    天玑道人听后惊怒交加，白霖竟然说他对不起师门！

    这可是十分严重的评价！

    更何况今日在场的权贵这么多，简直可以想象，今日过后，他就真的出名了，只不过是反向的！

    他看着白霖，咬咬牙说道：“白状元可不要不识好歹！贫道是看在你一身正气的份上，帮你撇清一二罢了！你现在对白昭昭多加维护实在愚蠢，还不如顺势让她脱离白家，否则将来被她连累，也不过是给别人送功劳，为他人做嫁衣罢了！”

    为他人做嫁衣？天玑道人的意思是，如果白昭昭造反，白霖就是炮灰？

    就在众人难分正邪的时候，却听到了白霖的笑声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！”

    “你笑什么？”天玑道人突然觉得白霖的笑声非常讽刺。

    “我笑什么？我笑道长蠢而不自知！我白霖走到今日，难道靠的就是趋利避害吗？民间百姓尚能做到亲亲相隐，难道我白霖做不到吗？”

    “哼，你的意思是，就算白昭昭将来会导致生灵涂炭，你也要包庇她到底吗？”

    “道长不必如此颠倒黑白！如果真的有那一天，我便亲自将白昭昭送到陛下面前！但是，在这一天到来之前，我若是连站在她前面的勇气都没有，那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白氏全族的骄傲？”

    说得好！众人几乎都对白霖投去赞赏的眼神，别说他们这些权贵，就连民间大多百姓也有属于自己的宗族，领头的那个人若是不能保护族人，那凭什么做这个领头？

    所以白霖保护白昭昭，没毛病！

    天玑道人冷笑一声：“白状元不必煽动大家的情绪，古往今来，为了忠君爱国，大义灭亲的人也不在少数！难道你白家的其他人也愿意护着白昭昭吗？”

    白霖还没说话，就被白澈抢白了，这么半天，可算是轮到他表个态了：“当然！我白澈在此起誓，白昭昭一日是我妹妹，我就护她一日！如违此誓，人神共弃！”

    人神共弃？这可是极其严厉的誓言！

    白皓同样也站了出来：“我白皓不一样，就算白昭昭不是我妹妹，我也护着她！”

    众人：……显着你了！

    随后又听白皓说道：“毕竟她现在变成我媳妇的妹妹了！”

    众人：……还是你强！

    唐燕燕听到后，忍着没笑，嘴角边全是幸福。

    不知怎么的，这一刻白昭昭忽然就觉得轻松了，这么多人护着她，她穿越以来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！

    “你！你们！真是善恶不分！”天玑道人气炸了，“白霖，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！”

    “善恶不分？那什么是善，什么又是恶？道长的门派就是根据测算来定义善恶的吗？也不怕贻笑大方！”

    “呵，我道门千年传承，岂容你随意诋毁！正所谓太平则归隐，乱世则出山！我道门一直以来都是锄强扶弱，善恶分明的存在！

    贫道上次见陛下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是这天元注定的明君！这次也一样，贫道什么也不求，只求一个天下太平！哪怕刑罚加身也丝毫不惧！”

    此话成功让众人神色一肃，天玑道人的意思很明显，他这次现身就是为了除掉白昭昭这个祸害，其他别无所求，倒是显得大义凛然。

    白霖却轻笑一声，缓缓说道：“无善无恶心之体，有善有恶意之动。知善知恶是良知，为善去恶是格物。

    在下认为，在我妹妹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，她根本没有善恶之分，只有她生出了恶意才能叫做恶！

    若想评论善恶，就要先有良知，知善知恶后能够做到为善去恶，才算有良知又有良行，这就是格物！

    道长你仅凭一个虚无缥缈的测算就想要别人的命，这本身难道不是一种恶吗？”

    众人：！！！

    好高深的四句话，白霖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领悟，简直令人难以置信！

    甚至已经有人投去了狂热的目光，直接开始声援白霖：“没错，若是人人都找道士测算别人的善恶，那还要律法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说得好！良知才是我们的底限！”

    “天哪，我和白霖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一个状元，而是……而是一个纪元达！是两个状元！”

    “为善去恶！说得真好！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生为善，只有觉醒良知才行！”

    就这样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倒戈，对天玑道人也声讨起来，希望他要么去锦衣卫接受调查，要么滚出去！

    永康帝同样大为震惊，他对白霖的满意又上了一个台阶，归元禅师名不虚传啊！

    然而更加惊惧的正是天玑道人自己，他非常清楚地看到白霖身上的气运一变，节节攀升！

    紧接着，那股气运竟然形成了一个漩涡，朝着他冲击而来！

    顿时，天玑道人仿佛无形之中承受了攻击，整个身体一阵摇晃，勉强站定后又猛地突出一口鲜血，染红了地面！

    圣言！白霖竟然能口出圣言！更是获得了气运加身！仿佛，仿佛得到了天道认可！

    这怎么可能？他一介读书人，根本没有武道修为，怎么会拥有控制气运的力量？

    可偏偏，他做到了！

    白霖淡淡地道：“道长这是何意？在下可没有动你，何苦表演这种苦肉计？”

    苦肉计？白霖可算是有点损了，大家看的分明，天玑道人很可能是被气的吧！

    不过只有皇帝一个担心他，还问他要不要请太医。

    其实，不止天玑道人，白昭昭的内心同样震撼，她看到了！而且这是第二次了！白霖的气运第一次攻击的是系统，确实古怪！

    难道白霖就是天选工具人，是天道专门给她准备的辅助吗？帮她对付系统，还帮她对抗剧情？

    这……不（正）太（合）好（我）吧（意）！

    （注：“无善无恶心之体，有善有恶意之动。知善知恶是良知，为善去恶是格物。”出自明代哲学家王阳明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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