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梦中，乐正羽华梦回白日测量身材时的事，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被她制止，或许他早已满手鲜血。

    他未见过那个少女，又似乎认识。

    梦中又忍不住回到水镜，还有蛟龙袭击他时，她们好似同一个人，可那又是谁呢？

    正当他疑惑的时候，视线变得敞亮起来，他抬头，看到的是白茫茫一片却不似天空。

    空气中弥漫着花香，他往下看去，是万里花田。有飞舞的各种蝴蝶，还有飞舞的花瓣。

    他蹲下查看一番，这些花的花径很短，犹如俯伏在地面一般，茎叶大多贴在地面上，花朵位于上方，所以才会看上去只有白色的花。

    乐正羽华对花的品种知晓不多，如果是三叶或许还能认出，他如此觉得。

    他走了一段路，说实在他并不想践踏这些花，可他也不想站在原地，要走动就不得不狠心下脚。

    好在这些花拥有强大的“气力”，能托着他行走，丝毫没有被影响到。

    有时候他会扬起花瓣，有时候会激起停留在花瓣上的蝴蝶，有时候又会有几只小鸟在空中嬉戏，乐正羽华看不到花田的尽头。

    风速变了，朝着一处聚拢，蝴蝶、花瓣、小鸟都跟着风去，乐正羽华也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它们的汇集之处，有一个人站着。只见她轻轻挥动手臂，花瓣就翩翩起舞起来，她摊开手，一只小鸟便停在她的手心。

    乐正羽华无意打扰他们，只不过他也不想困在这梦境中，于是决定走近去问问她。

    这时，小鸟发出一声惨叫，乐正羽华便看到它已经被她捏死在手心中，风吹了回来，风中夹着她的冷笑声，乐正羽华不由得皱起眉头来。

    不一会，她瘫坐在地上，将小鸟的尸体拥入怀中，似乎在为它的死伤心，在为自己杀死它而难过。

    她犹如一个精神分裂者，乐正羽华这样想到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她突然起身转过来，乐正羽华看不清她全部的模样，但是能看到她在诡异的笑着。

    她的双手伸在前方，等她松开时，那只小鸟又活着飞走了，蝴蝶、小鸟都在纷纷逃离她。

    花瓣枯萎着落下，从她的脚下开始，花一圈圈的枯萎死去，散发出缕缕黑烟。

    “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她似乎要冲过来，乐正羽华感觉自己躲闪不开，就在这时，三叶的手链亮了。

    光芒驱逐了黑暗，乐正羽华被耀眼的光刺得睁不开眼，等睁开时，他正躺在床上。

    他将手放在胸前，仿佛能感觉到三叶的心跳。

    青果显出身子坐在他的胸前，揉着惺忪的睡眼问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把你吵醒了？”

    她摇摇头说：“不，我是感觉到一阵寒意。”

    “寒意？”

    乐正羽华回想到刚刚梦中的事，那女孩身边的黑烟确实令他不舒服，或许是自己的感觉，影响到了青果。

    “嗯。你刚刚做噩梦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看到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可怕吗？”

    “还好，只是有些奇怪，为何无缘无故梦到些全然不知又与我无关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无缘无故、全然不知，其实有时候我也会。我没有以前的记忆，所以可能那就是我的记忆吧。”

    “青果会梦到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吗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说不清，有时候是很多很多花，感觉到处都是，有蝴蝶有小鸟；有时候会看到人影，我很熟悉却想不来。”

    听到她的话，联想到他们的互相影响，乐正羽华以为自己的梦是因为青果的记忆，为了确认又问了句：“那个人，你觉得是女孩还是男孩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女孩吧，又好像是男孩，反正我看到对方的时候，非常模糊，就感觉对方离我很远很远。而且，有时候我会莫名的想要过去，好像我见到他时，很欣喜，有时候我又会莫名的害怕，感觉想要逃，她让我觉得害怕。反正就是很奇怪的梦，这或许跟我的记忆有关吧。”

    乐正羽华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梦是青果记忆的影响。

    “你想找回记忆吗？”

    青果点点头，又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我不确定，在梦里的时候，有时候会想找回，有时候又不想，可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，我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。”

    他伸出手去，抚摸着她的头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夜还长着呢，继续睡会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青果躺在他胸前，慢慢的陷入睡眠，又慢慢的消失。在她睡着后，乐正羽华也是困意来袭，很快就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一个人影在他们熟睡之后，渐渐显现于床前，天神剑在身后的桌上泛着异光。

    “乐正羽华。”

    他向乐正羽华伸出手去，被手链的光芒给挡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也罢，反正她也感知到了。你们的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，你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了这一世。”

    他化作一道光，钻进了天神剑中。而此时，远在画城的慕心从睡梦中惊醒，她坐了起来，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。

    云绣从上方落了下来，到她跟前，拿出丝巾为她擦拭汗水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有些事，是逃也逃不了的，我与她们始终要有一个决断。”

    云绣知道她在说什么，在这件事上她无法当着面说出自己的想法。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觉得你留下更为合适，相比她们两个，你拥有着更完全的七情六欲。只是，你也是三个人中最为弱势的那一个，更何况，谁更适合这个世界，不该由我的想法来决定。”

    云绣去为她倒了一杯水，她们一起生活了多年，有些事早已是心照不宣。

    慕心知道她想自己留下，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与另两个比，处在竞争的弱势一方，而且她还是后来多出来的那一个，并不敢奢求太多。

    “荼蘼那边可有消息？”

    “我想她现在的心思，更多的是放在海棠公主身上。”

    “海棠公主能入轮回，可是她多年的夙愿，这一世她不是偷偷留下印记了吗？只要海棠公主想起前世之事，愿意回去也说不定。”

    “自那以后，海棠公主于轮回中，亦走了有几世，她魂魄之特殊，每一世，小姐也是费了不少心力，希望她也能将小姐的事放在心上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也怪不得荼蘼，寻了这么久，我早就心里有数了，只是留个念想罢了。当年，若不是这份执念，我恐怕早已消散。到如今这副病怏怏的模样，我倒想尽快了断前尘事，也好将真正的慕心还给他们夫妻二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论小姐是何决定，云绣都会支持，也会尽自己的职责。只是现在，还请小姐再等等，我们约定之时不还有四年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放心吧，我就是有这个心，现在也没这力。十七年前帮海棠公主入轮回，我到现在还未恢复元气，而后又强行留下她的魂魄续命，违背了天地之法，就是到了二十岁，我能不能完成与他们的约定，我目前都无法确定。”她想起乐正羽华他们误入水镜时的事，继续说道：“如若我撑不住，也只能拜托她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姐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答应我，如若我真的不行了，那便放弃我，她，可比我强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云绣答应您，可您也要答应云绣，走到走不动了再放弃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，我真的很希望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人，是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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