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去的时候，就是被一声不吭推进去的，现在出来的时候，又是被一声不吭的推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还真是一对亲姊妹，就不能招呼一声吗？”

    乐正水灵一扭头就对上了荼靡的眼神，立马心虚起来。

    不过很快，她就看到乐正羽华并跑进了他的怀里。

    “就算你不在我们身边，我们也可以做得很好了，就放心吧。”乐正水灵看着他浅浅笑了下，立马放开他，“你该不会压根就没担心过我吧？”

    乐正羽华故意瞥了眼荼靡，解释道:“如果说这件事要你来做，对整个冥界是生死存亡的事，她能淡定，就表示你很安全。”

    乐正水灵转身看了看荼靡，看到她的眼神看了过来，又心虚的看向别处。

    就算已经知道她前世是海棠公主，可今生对这个“阿姊”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。

    “反正我知道你担心我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乐正水灵故意摆出得意的表情来掩盖她的心虚，因为这句话或许并不是只对乐正羽华说的。

    “我们出去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荼靡说着转身就走，他们跟在身后出来。

    见荼靡抬着头，他们也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乐正齐名本就对结界拥有天赋，如今又有了三十年修为和离宿的加持，他能清楚的看到结界的变化。

    “结界稳如磐石，外头的天，也清朗了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没你看得那么清楚，不过我知道，须呵摩提安全了，彼岸花安全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彼岸花？”

    乐正水灵听着他的疑问，也是一愣。

    “花开彼岸彼岸花开，有些事情，终究是说不清道不明了。”

    荼靡没有解释，不过三个人都已经有所明白，尤其是乐正水灵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会被她取代吗？”

    “在冥界之中，有这样一条铁律：所有来到此处之灵魂，都必须踏入忘川，经过奈何桥，接受洗魂之礼。

    三道水帘，洗尽前世的一切尘世纷扰和恩怨情仇。如同白纸一般纯净无瑕，不再受前世俗事所累。

    有些魂魄可能因为对前世有着深深的眷恋或者未了的心愿，即便经过洗魂也可能残留未尽前尘事，但这样做往往会带来严重的后果。

    那些带着前世记忆的灵魂，很容易被执念所困，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，再次重蹈覆辙。”

    “棺材林的幻象，会让他们不知不觉中成为犬族的食物。入轮回者，需尽前尘往事。可是，凡事都有例外，难道就真的没有带着执念转世的灵魂吗？”

    荼靡看过来时，乐正水灵还是无法与她对视，别过脸去。

    “有，那些前尘往事会印刻在他们灵魂的深处，难免会有醒来的时候。可不是什么好事，它们会成为现世的困扰，折磨现世，消耗岁月。尤其是那些没按照规矩入轮回的灵魂，记忆的觉醒，往往是必然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跟明说是我有什么区别？记忆的觉醒是必然的，如果海棠公主的记忆苏醒，我……难不成会变成……她？我会被取代吗？”

    乐正羽华看到乐正水灵皱着眉头低着头，将手搭在她的头上，然后说道:“今生是你便是你，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，都只是回忆而已，无法改变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”

    乐正羽华也想起他与三叶、影月还有慕心之间的纠缠，皱着眉头顿了顿。接着，又坚定的补充道:“过去是过去，改变不了也无所谓，现在是我们的，未来由我们自己决定。”

    荼靡听罢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“未来？你当真能自己决定吗？”

    乐正羽华转过身来，盯着荼靡，眼神坚定的说道:“我相信，人定胜天。”

    “狂妄！好听的话，谁都会说，命运之轮可不会听之任之。”

    乐正羽华不屑一笑说:“我觉得命运这种东西，就是用来打破的。”

    “有意思。如果只是一个月前的你，我会觉得你无知无畏，现在，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你所谓的‘打破’，可别令我失望。

    要知道，我们之间这点关系，还不足以让我为你破例，下来再进来，就乖乖照规矩办，我可不喜欢有人来打破我冥界的规矩。”

    “死一次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“别高兴得太早。”

    他们都知道，幽梦泉中经历过的事，会以另一种方式，在现实中重现。

    乐正羽华更是想起慕心来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句:“最好如此，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，岂能留人到五更？”

    乐正羽华看到慕陈茵等人都已经安然回来，又看到最后面的青鸟母女，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，“我们回去吧”，一边说一边往前走。

    乐正水灵走了两步又跑了回来，对上她的目光，又闪烁起来。

    “那个，我想问问，公孙家族的人……是不是真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早已在外头路上等着你们，按照规矩，黑林的记忆可以留，有些记忆一点也留不得，还请你们……嘘！”

    她特意看了眼乐正水灵，乐正水灵抬头正好对上，赶紧转身跑了，惹得荼靡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们真的……一点也不像。”荼靡看向乐正羽华的背影，渐行渐远，就连慕陈茵过来行礼，她也没有挪开，只是摆了摆手，“有些事，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，扰乱轮回，她早就欠着呢，这是她的业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说的可是她？”

    “你离开这里的时间，也快了。”

    “唉，初来的时候，天天盼着回去，如今，真的可以回去了，倒有些不舍得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是她背负的业之一。”

    “她真的会……会死吗？怎么说，她也是神族不是吗？不在冥界的轮回之内。”

    “比起其他二位，她更有人情味，我倒是希望最后会是她。可她，不仅仅是三魂中最弱的那一个，还背负着众多的业，天道是不会轻饶她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她也是为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为了天下？没错，那又怎样？她可以有别的选择，即使没有……所以啊，有时候做人，还是得自私一些。算了，神族的事，说到底，与我又有什么干系？

    怎么说，你也算他名义上的‘妻子’了，也算师徒，去送送他们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荼靡就回到了塔中。

    慕陈茵看着街道上欢呼雀跃的人们，仿佛看到普天同庆，唯独她一个人落寞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有时候，天生得到的越多，需要背负的责任也就越重，这就是神族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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